如果让你死后尸体被冷冻,
然后被拿出来快速切成了 27000 片尚不及发丝厚的薄片,
每一张薄片都会被拍成照片组成数据库供医学人员研究,
变成这样的「数字人」你会愿意吗?
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
这项被称之为「可视人计划」(The Visible Human Project)的医学项目,自 1986 年被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规划到现在,志愿者渺渺无几。
主要的原因正是这种尸体的处理方式实在是难以令人接受,即使医学价值很高。
所谓「数字人」,实际上是在电脑里合成的三维人体详细结构。
他们没有感觉和思想,但数据来自真实的人体。
已经成型的「数字人」目前也只有两位:
1993 年,一名德克萨斯州的罪犯在被执行死刑后,成为第一名「数字人」。一年后,一名死于心脏病的 59 岁女性成为第二个实验对象,
其实这两位数字人都不是完全自愿的。
他们的尸体被分成了2000 和 5000 个连续横断面切片,向全球超过 4000 所机构提供医学研究服务。
但是有一位美国的老太太—苏珊·波特(Susan Potter),
不仅愿意,而且还在生前积极的参与到了这项计划中来,给这个医学项目留下了一段温暖的故事。
《国家地理》杂志用了近 20 年时间记录下了苏珊参与项目的整个过程,并且作为 2019 年新年刊人物特辑的专题发布。
2000年,美国科罗拉多大学医院。
斯皮策主任正坐在办公室里,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说:
“我是苏珊·波特。”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可视人计划的报道,我想捐献我的身体。”
“我想被切割掉。”
这几句话把斯皮策吓了一跳。
一般人在捐献遗体的时候,都会跟家人商量很久,看看都是什么态度。
而主动打电话过来,说要捐献的人其实不常见。
尤其是听到对方捐献的对象是“可视人计划”,他都有点怀疑这通电话的真实性了。
“可视人计划”指把人类的遗体冷冻,接着用特殊的机器,把身体切成薄薄的片状物,接着照着图片,再把上面的生物信息录制在电脑里。
这样在电脑中,一个跟现实中的人类躯体,一模一样的“人”就出现了。
类似于医学生上解剖课,通过这种方式,做实验的医生,就可以利用电脑里的信息,直接进行模拟实验。
但是自从80年代,可视人计划实行起,就没有人主动报名过。
因为很多人都没法接受,遗体的处理方式。
冷冻、切割……意味着在冷冻的状态下,遗体被切成薄片,这之后几乎直接磨成了无法保存的粉末。
不管是谁看到亲人变成这种样子, 都会觉得难受。
再加上之前美国的两例可视人,一位是死刑囚犯,一位是因病去世的女人。
就是在不确定,他们是否自愿的情况下,遗体被制成了可视人,才在当时引起了舆论哗然。
可72岁的苏珊,明明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
随着技术的发展,可视人计划越来越成熟后,现在的她会被切成,不足1毫米的27000份薄片。
在电脑中获得永生的她,会在以后的无限时光里,展示给所有的医生、学生观看。
其实在了解到相关信息后,斯皮策并没有同意苏珊的捐献,因为她太老了,身上的疾病太多了。
从糖尿病、黑色素瘤、到乳腺癌,大大小小的疾病,她几乎得了个遍,而且还做了髋关节手术、脊柱手术等各样的手术。
斯皮策只能先理性考虑,在这种情况下,苏珊的遗体,到底对医学研究有多少价值。
即使如此,苏珊还是执意要成为可视人。
在她的一再请求下,斯皮策做出让步,同意了苏珊捐献遗体,可代价是,要用影像、文字、声音,记录下她余后的人生。
苏珊认为以自己的身体情况,只能活上一年,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从此以后,期待死亡,成了她活下去的意义。
因为担心自己随时可能会发生意外,
可冷冻遗体的最佳时间,是在死亡后的四小时内。
于是苏珊随身带着一张小卡片,上面说明了自己参加了可视人计划的计划,
还另外写着:
“如果我死了,请在四小时的冷冻窗口期内,把我的遗体交给维克多·M·斯皮策博士。”
她每天都会跟斯皮策联系,想了解各种专业知识,
想了解自己的遗体被制成可视人的全部过程。
不仅是观看现场设备和刀具,苏珊还想以一种浪漫的方式,在死后迎接着特殊的一刻。
她想伴随着古典音乐,在周围都洒满玫瑰的情况下, 进行遗体切割。
不过她更喜欢的,是跟医学生们见面。
她觉得在未来某一天,这些人总会在电脑上,分析她的尸体,所以想提前教一教他们,“同情”究竟是什么含义。
她积极参加学生们组织的活动,也会在毕业典礼上跟他们拍照。
苏珊在学生中成了受人爱戴的人物,同学们在纪念她的活动上,都会难过的哭起来。
尽管跟苏珊接触过的人,说过她性格凶猛,是个不好相处,又矛盾复杂的人:
“她是一个棱角分明、自恋、有时令人讨厌、但又慷慨体贴的女人。”
但苏珊对自己参与可视人计划、参加各种会议和演讲,都感到很自豪。
就这样,在人们以及她自己,都在等待“苏珊”死去的时候,她又奇迹般地活了15年。
直到2015年,苏珊因肺炎在疗养院去世,她才转移到了医院,
在斯皮策医生的指导下,进行冷冻遗体物理切割。
而这整个过程,也被《国家地理》杂志记录下了。
苏珊去世后,在停尸房里,一位教授带领整个班的学生,进行了医学观测的第一课。
接下来,苏珊正式进入实验室,为了防止冰箱冻伤,她的身上涂满了乳白色的冷冻液。
在进行遗体切片的时候,需要用精细的刀具,把苏珊切割为27000片。
为了防止刀具出现意外,斯皮策必须要把她之前手术时放进身体里的金属,一点一点地拿出来。
在把每一片遗体,照下图片,录入电脑中后,苏珊会在电脑中得到永生——
成为现今为止分辨率最高的虚拟可视人。
不过实验室里,在《安魂曲》中进行遗体切割的苏珊,却一动不动。
说到最后,我们不得不佩服这位美国老太的勇气,
在我国也涌现出很多的自愿捐献遗体和器官的志愿者,他们通过一个特殊的方式,让生命得到延续,同时推动医学技术的进步。
记得中国已经有2例项目正在进行,分别是:
“中国虚拟人Ⅰ号”:
2002年,一名28岁的湖南籍汉族健康男子死亡,没有任何传染病和代谢疾病,身高1.66米,体重58公斤,没有任何传染病和代谢疾病,具有健康国人的代表性。但因数字化虚拟人需要切片的精度将达到0.1毫米左右,当时系统最多只能容纳切削精度为0.2毫米的虚拟人数据集,如果切割后,数据将无法进入电脑,因此决定保存尸体标本在医院特制冷库内,切削工作暂时停止。
中国虚拟人Ⅱ号”:
2001年,19岁的广西女孩,因为在广东罗定误食毒蘑菇中毒死亡。由中国工程院院士、第一军医大学钟世镇教授带领下的研究小组,在标本原型零下70摄氏度冷冻后横向切成8556片,每片厚度为0.2毫米。完成样本采集后,尸体化成了一堆粉末。
但这还不能称为虚拟人,虚拟人分为“虚拟可视人”、“虚拟物理人”和“虚拟生物人”三个阶段。目前,我国仅仅是踏出了“虚拟可视人”的第一步。
向为医学研究献身的人士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