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朗宁夫人(勃朗宁夫人代表作)
说了一遍,请再对我说一遍,
我爱你,即使那样一遍遍地重复,
你会把它看成一支布谷鸟的歌曲,
记着,在那青山和绿林间,
在那山谷和田野中,如果它缺少了那串布谷鸟的音节,
纵使清新的春天,披着全身的绿装降临,
也不算完美无缺,
爱,四周那么黑暗,耳边只听见,
惊悸的心声,处于那痛苦的不安之中,
我嚷道:再说一遍,我爱你!
谁会嫌星星太多,每颗星都在太空中转动,
谁会嫌鲜花太多,每朵花都洋溢着春意,
说,你爱我,你爱我,一声声敲着银钟!
只是要记住,还得用灵魂爱我,在默默里。
勃朗宁夫人原名伊丽莎白·芭蕾特·勃朗宁,1806年出生英格兰,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最受尊敬的诗人之一。她的父亲爱德华·莫尔顿·巴雷特,在牙买加的甘蔗种植园取得了相当可观的财富,于1809年买下了一座庄园"希望之果"——在莫尔文丘陵附近的500英亩的地产,成为一位富有的中产阶级,使伊丽莎白享受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伊丽莎白从小聪慧过人,喜爱读书,阅读广泛,十岁之前就读了莎士比亚的剧本,弥尔顿的《失乐园》和《荷马史诗》。广泛的阅读也激起了她的创作欲望,八岁的的时候就开始尝试着写诗,十三岁写下了咏叹希腊的《马拉松战役》。
然而,天妒英才,这样一位天才的少女,却在十五岁的一场意外的灾难中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她在一次骑马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脊柱受到了严重的损伤,造成了终生的残疾。
这一重大的打击,使生性欢快的伊丽莎白从此变得抑郁寡欢。祸不单行的是,她的母亲也在第二年不幸去世,这种不幸的打击,使得伊丽莎白几乎失去了所有生活的乐趣。
但是,伊丽莎白并非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少年时代广泛的阅读,已经使她的心灵变得无比的宽广。二十岁的时候,她结识了一位盲人学者——博伊德·休·斯图亚特。这位中年学者使伊丽莎白重新引起了学习希腊语的兴趣。在他们两人的交往过程中,芭蕾特吸收了数量惊人的希腊文学——荷马、品达、阿里斯托芬以及其他古希腊作家的作品。
重新对读书的兴趣使得伊丽莎白能够暂时忘记残疾给她带来的打击。她又重新开始了诗歌的写作。这期间,她的家庭也屡遭变故。由于经济的缘故,她的父亲卖掉了庄园,全家迁到伦敦。
伊丽莎白成了一位隐士,几乎有五年时间她都是在病榻上度过的。幻想,是她度过漫长而又孤独的不幸岁月的唯一方法。
我只是一环又一环
计数着我周身沉沉的铁链
是幻想——
并不是男友或是女伴,
多少年来,跟我生活在一起,
做我的亲密的知友
所以,她早期的诗歌都以古希腊神话英雄坎坷的命运为主题,或激昂愤怒、或缓慢悠长,但是无一例外地,都带着孤独与悲伤的情绪。她将悲伤和希望编织成诗句,流成了一条岁月的河。
1833年和1838年,她先后出版了《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英译本和诗集《天使们》。她的诗在英国也渐渐有了名气。1844年,她的两卷本诗集出版,这在她的创作生活中,堪称里程碑。由此也吸引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年轻的诗人罗伯特·勃朗宁。他的爱慕使女诗人枯萎的生命又重新焕发出了活力,而共同的爱好也使她的诗歌情绪更加饱满真诚、形式更加成熟完整、风格也更活泼热烈了。
我也曾思量,那古希腊的诗人会是如何吟唱
这渴望中甘甜的锦瑟年华
日复一日,如恩赐从上天而降
时复一时,将凡俗引渡照亮
而他那古朴的音调又会怎样抑扬
去诉说我泪水里铺陈出的弭幻景象
在我飘然无踪的岁月中,所有甜蜜,苦楚和忧伤的时光
他突来的阴影无法逃逸,迅速而强壮的笼罩一切
从背后紧缚住我的长发
威严的声音震慑住我的挣扎,
"你可知,我是谁?"
"死亡吗?"这是我唯有的回答
银铃声起:"不,我不是,怎会是死亡?"
我是你的爱情啊!
爱情的力量令伊丽莎白的诗情日胜一日地饱满,而更大的奇迹是,她萎缩的身体焕发出了生命的活力,令大夫们也惊奇不解——她可以走下楼,走进公园,踏上草坪,沐浴在阳光中了。
她终于不再抗拒他的爱,而是用她的诗给于热烈的回应。1846年9月12日,四十岁的伊丽莎白和三十四岁的勃朗宁悄悄地结婚了。
如今,我再不追寻我生命中前半的样本,
让那些反复吟叹、卷了角的书页放过一边,
我给我重写出新的一章生命!
一周以后,夫妇俩渡过英吉利海峡,前往欧洲。在比萨小住一年半后,他们最终定居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满的婚姻生活,令原本长期缠绵病榻的伊丽莎白像换了一个人,她竟然可以随丈夫一起探幽访胜、爬山涉水,去了很多国家。婚后第三年,四十三岁的勃朗宁夫人,诞下了儿子贝尼尼。
我是怎样地爱你?让我逐一细算。
我爱你尽我的心灵所能及到的
深邃、宽广、和高度——正象我探求
玄冥中上帝的存在和深厚的神恩。
我爱你的程度,就象日光和烛焰下
那每天不用说得的需要。我不加思虑地
爱你,就象男子们为正义而斗争;
我纯洁地爱你,象他们在赞美前低头。
以满怀热情,就象往日满腔的辛酸。
我爱你以我童年的信仰;我爱你
我爱你,抵得上那似乎随着消失的圣者
而消逝的爱慕。我爱你以我终生的
呼吸,微笑和泪珠——假使是上帝的
意旨,那么,我死了我还要更加爱你!
1861年6月29日,夫妇俩正在商量避暑计划,勃朗宁夫人觉得有点累,偎依在勃朗宁胸前,迷糊了几分钟。突然,她的头垂了下去。勃朗宁以为她晕过去了,其实她是永远睡去了。
全世界的面目,我想,忽然改变了,
自从我第一次在心灵上听到你的步子
轻轻、轻轻,来到我身旁--穿过我和
死亡的边缘:那幽微的间隙。站在
那里的我,只道这一回该倒下了,
却不料被爱救起,还教给一曲
生命的新歌。上帝赐我洗礼的
那一杯苦酒,我甘愿饮下,赞美它
甜蜜--甜蜜的,如果有你在我身旁。
天国和人间,将因为你的存在
而更改模样;而这曲歌,这支笛,
昨日里给爱着,还让人感到亲切,
那歌唱的天使知道,就因为
一声声都有你的名字在荡漾。
十五年的岁月,他们从未分离。她的生命本来只剩下无尽的孤寂和忧伤,是爱情让她重新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她用她的生命和天才的笔来回报这份爱情。这份纯粹的爱,使他们的爱情永垂不朽。
不过只要是爱,是爱,可就是美,
就值得你接受。你知道,爱就是火,
火总是光明的,不问着火的是庙堂
或者柴堆——那栋梁还是荆榛在烧,
火焰里总跳得出同样的光辉。当我
不由得倾吐出:"我爱你!"在你的眼里,
那荣耀的瞬息,我忽然成了一尊金身,
感觉到有一道新吐的皓光从我天庭
投向你脸上。是爱,就无所谓卑下,
即使是最微贱的在爱:那微贱的生命
献爱给上帝,宽宏的上帝接受了它
又回赐给它爱。我那迸发的热情
就象道光,通过我这陋质,昭示了
爱的大手笔怎样给造物润色。
爱人,我亲爱的人,是你把我,
一个跌倒在尘埃的人,扶起来,
又在我披垂的鬓发间吹入了一股
生气,好让我的前额又亮光光地
闪耀着希望——有所有的天使当着
你救难的吻为证!亲爱的人呀,
当你来到我跟前,人世已舍我远去,
而一心仰望上帝的我、却获得了你!
我发现了你,我安全了,强壮了,快乐了。
象一个人站立在干洁的香草地上
回顾他曾捱过来的苦恼的年月;
我抬起了胸脯,拿自己作证:
这里,在一善和那一恶之间,爱,
象死一样强烈,带来了同样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