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程晓筠
当地时间11月7日，美国资深男演员迪恩·斯托克维尔（Dean Stockwell）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享寿85岁。童星出身的斯托克维尔曾在大卫·林奇1984年执导的《沙丘》中饰演过岳医生，之后又出演了林奇执导的《蓝丝绒》，还曾参演过两部美国热门科幻剧集——《时空怪客》和《太空堡垒卡拉狄加》。
迪恩·斯托克维尔
迪恩·斯托克维尔于1936年3月5日出生在洛杉矶。父亲哈利·斯托克维尔也是演员，除长期活跃在百老汇舞台外，还在1937年版迪士尼动画电影《白雪公主》里为王子一角配音。在纽约主演舞台剧《俄克拉荷马》期间，老斯托克维尔听说有一部名为《清纯之旅》（Innocent Voyage）的舞台剧正在物色小演员，于是便让妻子带着迪恩以及比他年长三岁的哥哥盖伊一同去参加面试。结果，两兄弟都获得录用，迪恩还被米高梅电影公司的星探相中，签下了人生的第一份演员合约。
就这样，迪恩·斯托克维尔从九岁起便开始参演各种电影，包括由弗兰克·辛纳特拉主演的《起锚》（Anchors Aweigh，1945）、卖座片《黛绿年华》（The Green Year，1946）等。很快，他成了当时好莱坞最红的童星之一，甚至还让二十世纪福斯电影公司专门花钱，从米高梅手中将他借调出来，拍摄《君子协定》等影片。
不过，拍戏也让小迪恩无法像同龄人那样尽情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多年之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曾表示，“小时候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拍戏，觉得太辛苦了。只有拍喜剧片的时候，还算愉快。可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演正剧，弄得外人以为我平常在生活中就是一个很严肃的小孩，于是就只找我演此类角色，哪怕我很讨厌拍像是《君子协定》这类电影。每次妈妈跟我说又有新的片约的时候，我问她的第一个问题永远都是：‘这次的新片里有没有哭戏啊？’”
在《君子协定》中，斯托克维尔饰演格里高利·派克的儿子
《君子协定》出自大导演伊利亚·卡赞之手，是1948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得主。迪恩在片中饰演格雷高里·派克的儿子，凭借这次演出，他拿到了当年金球奖的最佳新人演员奖。不过，多年之后回忆起那次拍摄经历，最让迪恩难忘的却是导演卡赞让他在演哭戏之前，想象一条小狗不幸死去的场景以酝酿情绪的特别指导。
高中毕业后，迪恩·斯托克维尔被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录取，但读了一年就因为实在没法适应大学生活而选择辍学。声称自己“除了演戏其余什么都不会”的他，最终还是回到银幕世界。在1959年的犯罪片《朱门孽种》里，他与布拉德福德·迪尔曼（Bradford Dillman）合演一对冷酷无情的杀人凶手，并与在该片中饰演他们辩护律师的奥逊·威尔斯一同获得当年戛纳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奖。三年之后拍摄的改编自获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剧作家尤金·奥尼尔同名作品的《长夜漫漫路迢迢》，又让他和片中的另两位男演员杰森·罗巴兹及拉尔夫·理查德森一起拿到戛纳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奖，事业蒸蒸日上。
斯托克维尔与凯瑟琳·赫本在《长夜漫漫路迢迢》中
然而，恰恰就在此时，迪恩·斯托克维尔选择了退出。不断拍戏的压力，让他内心倍感煎熬，与同为演员的妻子米丽·珀金斯（Millie Perkins，《电影版安妮少女日记》主演，同为童星出道）的婚姻，仅仅维持了两年，便匆匆以离婚收场。珀金斯对外界控诉，迪恩酗酒成瘾且脾气暴躁，发起疯来逮什么砸什么，甚至包括他辛苦赢回来的戛纳奖座。
1976年，斯托克维尔（中）与好友、已故好莱坞电影人丹尼斯·霍普（左）参加戛纳电影节
于是，整整三年时间，迪恩·斯托克维尔没再拍戏。他迷上了当时正热的嬉皮士文化，与丹尼斯·霍普、杰克·尼科尔森以及尼尔·杨等一众文艺圈里的好友，日日沉醉在迷幻药体验和性解放运动中，也算是在某种层面上追回了他不曾拥有过的本应属于童年时光的无拘无束。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嬉皮士运动渐趋落幕，玩够了的斯托克维尔重新回到好莱坞，但他发现自己已很难融入主流电影圈。于是，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只能在包括《神探亨特》在内的各类电视剧里客串登场，参演的电影则多是一些低成本B级片，甚至一度转行当起了房产中介以养家糊口。
斯托克维尔（左）在《德州巴黎》中饰演主人公查韦斯的弟弟
眼看人生就要复制大部分童星的老路，到了1983年年底，迪恩·斯托克维尔的第二任妻子生下了儿子奥斯汀。初为人父的他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回本行，而机遇也确实接踵而至。
在1984版《沙丘》中，斯托克维尔饰演岳医生
1984年，大卫·林奇的《沙丘》和维姆·文德斯的《德州巴黎》（饰演主人公查韦斯的弟弟）让新一代观众见识了迪恩·斯托克维尔的扎实演技。
斯托克维尔在《蓝丝绒》中
1986年，他在林奇的《蓝丝绒》中饰演的反派再一次令观众惊艳，而他对嘴型演唱的一曲“在梦中”（In Dream）的桥段，也成了这部经典新派黑色电影里最让人难忘的场景之一。
1988年的《嫁给歹徒》令斯托克维尔获得人生的唯一奥斯卡提名
那段时间里，斯托克维尔一下子又成了好莱坞最抢手的性格演员，连续参演了科波拉的三部作品：《石花园》（Gardens of Stone，1987）、《创业先锋》（Tucker: The Man and His Dream，1988）和《造雨人》（The Rainmaker，1997），外加威廉·弗雷德金的《洛城生死斗》、罗伯特·奥特曼的《大玩家》等。1988年，他在乔纳森·戴米执导的《嫁给歹徒》（Married to the Mob）里饰演反派黑帮头目，拿到他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奥斯卡提名。
斯托克维尔（左）与斯格特·巴库拉主演的科幻剧集《时空跳跃》获得过多项金球奖和艾美奖提名
1989年，迪恩·斯托克维尔开始在NBC科幻剧集《时空跳跃》（又译《量子跳跃》）中担任男二号，一演就是五季。该剧讲述由斯格特·巴库拉饰演的贝克特博士通过时间机器穿梭于不同时空之间，进入陌生人的身体和心灵之中，体会人生百态的故事。斯托克维尔饰演的海军上将艾尔，在剧中往往以全息投影的形式登场，借此他拿到了1990年金球奖最佳电视剧男配角奖的荣誉外加四次艾美奖提名。
斯托克维尔在《太空堡垒卡拉狄加》里饰演大反派赛隆人卡维尔
2006年至2009年，斯托克维尔又在《太空堡垒卡拉狄加》里饰演赛隆人卡维尔，是整套剧集中最邪恶的反派之一，同样令人深刻印象。2015年，他因中风后身体状况不佳，就此彻底息影。
终其一生，迪恩·斯托克维尔出演过二百余部影视作品，留下多个让人难忘的角色形象。他由童星起家，亲身经历了好莱坞黄金时代的落幕，演员生涯也因社会大环境的起落而载浮载沉。一次接受媒体访问时他曾表示，正如世人所知，童星的童年往往并不愉快，成年之后更会遇上普通人或许不会遭遇的心理落差——“总之，我们这种人的人生，肯定不会是最顺遂的。但话说回来，又有谁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呢？”
责任编辑：张喆